保持距离

作者：钟艺（原载于《商报》）

仅剩一个多星期，二○一八年即将逝去。二○一八年，于笔者来说，具有特殊意义，五十年前笔者离开学校，踏入社会，“级友会”刚办完“毕业五十周年庆典”。

若有人问我，经半世纪“人海”浮沉，对人际关系有何感想？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人与人之间应保持一定距离为宜。

人活在世间，多多少少总会有一些亲戚、朋友和邻居、同事，尤其是现代社会，人不可能离群独居，与世隔绝。正是如此，人际关系才会成为一个恒久的热门话题。

曾听说过这样的一个寓言：在一个十分寒冷的夜晚，一群野生豪猪相依偎取暖。可是，隔不多久，各自又分开，因为豪猪身上的刺互相扎痛了对方。然而，过了一会儿，严寒又逼迫它们重新挤在一起。如此反覆试过几回。豪猪发现互相之间保持一定距离才是最佳选择。

在日常生活中，我们不难发现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何尝不是像豪猪一样。走得太近，有意或无意之间往往会给对方造成伤害。至少，对双方的隐私都会产生一种无形的压力和危机感。相信谁也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的隐私——包括家庭及事业上的。而的确有些人很喜欢探听、谈论别人的私事。当然，人际关系距离太远，情感会淡薄，于个人也会感到孤独、无助。

东、西方文化对人际关系的处理方法是不同的。中国人讲究“敦亲睦邻”、“忠心义气”、“真诚守信”，谓之为“中华文化传统美德”。在老一辈的旅菲华侨的身上，至今仍能看到这些闪闪发光的美德。他们经商，一贯注重“诚信”，对商业伙伴一般很信任。但是，由于太注重道德观念，也产生了一些遗憾。譬如：不少家族生意，在第二代接班时往往发生资产纠纷。原因是老一辈的人顾念亲情，对金钱、利益常常不太计较。没有距离就没有边界，利益一旦失去边界，就变得含糊不清。上代人的事，年轻一代自然更理不清。

西方文化，其观点就不一样了。西洋人讲究“契约”，轻视道德观念，认为“人心隔肚皮”，不如一张“白纸黑字”的“契约”来得可靠。双方依约办事，自然无事。一旦任何一方违约，就会被对方一状告上法庭，莫怪“六亲不认”。 “契约”把各方面的关系界定很清楚，双方都受到法律的保障。从另一个角度看，“契约”无形之间也给缔约者之间设置了距离。

如今，土生土长的饱受西方文化熏陶的菲华年轻一代也正采用“西洋法”，致待人处世、经商手段完全不同于老一辈。

笔者曾旅居香港十四年。香港受过英国一百年的殖民统治，也是一个人们喜欢采用“契约”处事的地方。常听人说：“香港人情薄过纸”。这个观点应从两个方面来理解，即：一、是香港人有足够的距离意识，在有形或无形的种种契约(规章制度)下感到隐私和利益都不那么容易被侵犯。二、是香港也很冷漠，因为香港人强烈的距离意识使你难于走进他们的生活和情感世界。根据笔者的观察，越是文明和经济发展的国家和地区，当地人就越重视“契约”，距离意识就越强烈。

距离意识，还体现在礼貌上。社交礼节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纪——初次会面，不可询问对方的年龄、工作和薪俸。因为，这三项都是他人的隐私。

深究之，人际距离，宛如一把双刃剑，固然把人际关系来个删芜去繁，也把人性中美好的一面——坦诚和率真阉割了。

印象中，这位作者以前不是这样论述事物的——以前对该作者的言论感觉，就像他自己描述的“豪猪”情景———随着时间推移，磨合自己与众不同的锐气，柔和的演绎中仍然渗透出一股警世清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