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客岛丨解局】这条中轴线，何以惊艳世界？

“一根长达八公里，全世界最长，也是最伟大的南北中轴线穿过了全城。北京独有的壮美秩序就由这条中轴的建立而产生。”在《北京——都市计划中的无比杰作》中，建筑学家梁思成这样写道。

近日，这条“线”再度惊艳世界。7月27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第46届世界遗产大会通过决议，将“北京中轴线——中国理想都城秩序的杰作”列入《世界遗产名录》。

至此，中国世界遗产总数达到59项。

“北京中轴线”鸟瞰（图源：人民日报客户端）

一

“北京中轴线”是怎样的一条“线”？

它纵贯北京老城南北，始建于13世纪，形成于16世纪。经不断演进发展，形成全长7.8公里、世界上最长的城市轴线，是统领整个老城规划格局的建筑与遗址的组合体。

清华大学国家遗产中心主任吕舟是北京中轴线申遗保护文本团队负责人。他介绍，“北京中轴线”属于文化遗产中的“建筑群”类型，北端是钟鼓楼，向南经万宁桥、景山，过故宫、端门、天安门、外金水桥、天安门广场及建筑群、正阳门、中轴线南段道路遗存，至南端永定门。太庙和社稷坛、天坛和先农坛，则分列中轴线东西两侧。

这15个遗产构成要素，涵盖了古代皇家宫苑建筑、古代皇家祭祀建筑、古代城市管理设施、国家礼仪和公共建筑、居中道路遗存5类遗存，联系起庄严的国家礼仪场所和热闹的市井街巷。

站在“北京中轴线”的制高点万春亭向南眺望，雄伟壮美的故宫尽收眼底；向北望去，钟鼓楼高耸于传统街区之中。

明清时期，钟鼓楼承担着城市计时与报时功能，是重要的城市管理设施，见证了中国古代钟鼓报时的生活方式。从钟鼓楼向南步行约10分钟，就会看到万宁桥——“北京中轴线”上最古老的桥梁，其位置及交通功能历经7个多世纪未变，为元代以来“北京中轴线”的叠压关系提供了重要物质实证。

吕舟说，“北京中轴线”是逾7个世纪城市历史遗存不断累积叠压的结果，见证了中华文明的发展，体现出中国传统都城中轴线规划理念的持久生命力。

这是7月16日在鼓楼上拍摄的钟楼。图源：新华社

二

“北京中轴线”为何能申遗成功？

世界遗产委员会认为，“北京中轴线”所体现的中国传统都城规划理论和“中”“和”哲学思想，为世界城市规划史作出了重要贡献；“北京中轴线”代表了世界城市历史中的一种特有类型。此外，委员会认可“北京中轴线”的完整性、真实性和保护管理状况。

怎么理解“北京中轴线”蕴含的哲学思想？

《周礼·考工记》认为，理想的国都平面应呈方形。宫城居中，朝堂位于南侧，市肆和居民区位于北侧；东侧设太庙，西侧设太社，这个都城模式反映出中国传统观念里的“择中”思想，加上传统哲学强调的礼仪观念，两者深刻影响了中国历代都城规划。

吕舟介绍，自元大都时期以来，北京老城的规划建设是对理想都城的系统实践。“北京中轴线”以南北向居中道路为骨架，联系起宫殿、苑囿、坛庙、市肆，形成左右均衡对称的建筑群。

其中，天安门、端门及故宫，钟鼓楼及周边商业街市，共同构成“面朝后市”的空间格局；太庙和社稷坛，遵循“左祖右社”的礼仪规范；其上道路的走向、尺度，建筑的大小、高度、色彩、装饰等，均体现了《周礼·考工记》所强调的礼仪与秩序。

“北京中轴线以恢宏的规模、严整的规划格局与均衡对称的建筑群，全面、充分展现了中国古代都城规划理念所承载的中华文明突出特征，成为中国传统都城规划理念成熟阶段的杰出范例，对亚洲周边地区都城规划、营建产生了很大的借鉴意义。”吕舟说。

中轴线北段鸟瞰。图源：人民日报客户端

三

申遗成功，对“北京中轴线”上的建筑和遗存有啥好处？

北京市文物局副局长、北京中轴线申遗保护工作办公室专职副主任褚建好介绍，在历时12年的申遗过程中，北京市以中轴线申遗保护为抓手，带动老城整体保护，推动重点文物、历史建筑腾退，强化文物保护和周边环境整治，让中轴线的历史格局和风貌逐步复原。

家住鼓楼脚下的北京市民范来友说:“政府对街巷和院落进行了系统治理，翻建了老房子，修整了路面，改造了下水管……现在，公共空间宽敞了，环境变好了。”今年，范来友成为“北京中轴线文化遗产保护监督员”，和老街坊们一道守护家门口的文化遗产。

先农坛遗产的管理单位是北京古代建筑博物馆，馆长薛俭说，《北京中轴线遗产保护条例》将先农坛纳入北京中轴线整体保护体系，这两年腾退修缮出的神仓、庆成宫两座古建筑群，使先农坛区古建筑群得到真实完整再现，让先农坛文化价值传承有了持续性。

“北京中轴线”申遗成功前，天坛、故宫、万宁桥（岛注：世界遗产大运河的遗产构成要素）已是世界遗产。申遗成功后，将如何增益其遗产价值？

吕舟认为，这几处世界遗产都有自己的独立价值，而当它们作为“北京中轴线”的组成部分，则呈现出更宏大的时代整体风貌。“比如，故宫与景山共同展现了传统文化精神中礼乐交融的物质形态；天坛与先农坛、太庙、社稷坛、景山寿皇殿以及天安门广场，共同构成了延续至今的国家礼仪传统。”

国家文物局文物古迹司（世界文化遗产司）司长邓超认为，“北京中轴线”的申遗保护，不仅有对文化遗产本体的保护，还包含保护协调机制的搭建、法律法规体系的完善、阐释展示体系的构建。

“申遗成功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我们将围绕北京中轴线的保护、阐释、开放三个层面，继续开展工作。”邓超说。

文/芝马

编辑/点苍

来源/侠客岛微信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