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菲华人疫情悲剧背后的痛苦与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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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紫鸢

封城！封城一周！继续封城一周！封城让已经关门歇业接近一年的笔者开始审视在菲这一年，围绕着在菲华人的是令人麻木的不断攀升的死亡数字、起起落落的新冠疫情、回家的路被阻断、生病了不敢去就医...这一年，每个在菲华人说起来都是泪：艰难、心酸又无助。

犹记得庚子鼠年的春节，笔者回大陆与父母一起过年。年初二，全国上下突然宣布封城，所有人口罩时刻佩戴，进屋全面消杀，家门持证出入，一天数十次的洗手，远离聚集和喧闹，新年的喜庆被恐惧笼罩。在惶恐不安中转眼一个月过去，国内强力防控，疫情逐步得到控制，作为经历过“非典”的一代，笔者以为曙光在既，于是，心安踏上返菲归途。3月中旬，菲律宾疫情爆发，3月底伴随着马尼拉封城宵禁、断航的消息，笔者和朋友们开始大批采购囤积食品和饮用水，锻炼自己的厨艺，适应新的社会常态。当然，作为常年生活在菲律宾，有着稳定的工作和收入，对各种社会资源相对了解，同时也习惯宅在家上网的人，有吃有喝有网的日子似乎没那么难熬。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如此幸运，有人滞留在菲，日夜煎熬；有人至亲去世，无法回国尽孝，远程视频守灵；有人失去工作，签证到期，无法离境。回家变得遥不可及。于是，有人暴怒激动地问现实为什么与《战狼》差那么多，有人痛哭不止地说真的撑不下去了，有人慷慨仗义的表示愿意对困难同胞施以援手，有人顾全大局的提出为国坚守，共克时艰。

于是，在菲华人为了不给自己的祖（籍）国添麻烦而默默选择孤独求生。生老病死，本来是生命的自然规律，可偏偏病毒破坏了这一规律。生病了，绝大多数在菲华人选择在家扛着，一是因为小诊所被关门，大医院除了发热门诊和急诊，对于常规的基础门诊几乎停摆。如果你发热，先隔离观察再说，你怕不怕？如果你感冒发烧了，你还敢去医院吗？当然就选择在家硬扛着。去药店买药？药店的药不是下架了，就是卖完了。华人买不到药，诊所关门了，医院又不敢去，有多少人是一边忍受着疾病的折磨一边祷告疫情赶紧结束？又有多少我们的同胞因为疫情客死他乡？

日子就在这样的等待和煎熬中飞快流逝，7月，随着国内疫情得到控制，中菲之间的航班恢复得越来越多。华人圈欢腾了，我们可以回家了！每个人都以为生活马上要回归到原本的轨迹，然而“五个一”和“熔断”使得供需严重失衡，票价飞涨。抢机票就是在拼财力，拼手速，拼运气，见到机票没有考虑价格的时间，只要信用卡还有额度，只要出发日期不需要等待太久，不管是黄牛加价，还是严格的退改条款，都不是问题。于是，民航商业史上极其特殊的一幕开始了，原本中菲之间单程经济舱2000-3000人民币，但彼时能在官网抢到1个月内的10000人民币左右的单程经济舱已实属幸运，20000-30000的黄牛价格属于交个朋友。票代们的朋友圈广告已从原来的“折扣高，价格低”变成了“刚刷到一个座位，秒出，靠谱，不考虑价格的速发护照”。除了土豪和商旅报销人士，已经被滞留期间高昂的生活开支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同胞们，必须在走还是不走之间做出艰难的选择。不走？危险就在身边，而且在菲每一天的生活支出已捉襟见肘。走？机票并不是你想买就能买。高价？狠一下心也可以接受，但要命的是，不断熔断的航班让机票变得像彩票。于是，华人互助圈里，多少人夜不能寐的在群里争论前趟航班确诊人数，熔断何时开始；多少人航班被熔断后，需要重新购票，却发现下一趟能买到的航班已是两个月后；多少人用最后的积蓄购买的航班被熔断后，准备转机或换其他航线，但退票款却迟迟不能到账。熔断，断了的不仅仅是航班，还有那些精疲力尽的归国同胞心中最后的希望。

煎熬中，辛丑牛年来了。因为这场持久的疫情，中国人千百年来传统的“有钱没钱回家过年”的方式硬生生被改写。过去，每一个在外打拼的游子心中都惦念：世界再大，有钱没钱，回家过年。然而今年却变成了：世界很大，求别回家，就地过年。许多家庭一年仅有的一次团圆，就在这样的无奈选择中，悄悄碎成渣。对于身在菲律宾的海外党来说，每一声“回家过年”都是浓得化不开的乡愁，如鲠在喉。于是，很多在菲朋友的过年日常是这样的：打开压箱底的火锅底料，去王彬街买上一堆蔬菜、丸子和饺子，在春晚的音乐下，安静地吃一顿，当然，会记得跟爸妈拜年，然后在挂掉视频之后，转头咽下难过。

疫情之下，有太多的不幸和意外，然而时代的一粒沙，落在每一个人身上，就是一座山。希望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每一位海外游子都不再是孤岛上的漂泊者，希望每一位在菲同胞回家的路都变得平坦，希望每一位在菲同胞在变异病毒肆虐之前早日打上疫苗。大疫袭来，活下来就是幸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