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了之的菲律宾总统卫队接种“走私疫苗”事件

就像是一块斜着放的玻璃，你在上面滴一滴水，水肯定会从上面流到下面，这是没问题的，但是它中间弯弯曲曲的路径却不是一定的。你可以说从三峡出来的那个长江是一定会流到太平洋的，这是没问题的，但是它可能发120次洪水，有的时候它就从洞庭湖以南流过去了，有的时候它就从洞庭湖以北流过去了。你不能说长江或者黄河的水流一定是这样的，黄河有的时候流入渤海，有的时候发一次大洪水又夺淮入海了。它始终是要流到海里面，中间的路径却是不一定的。但是任何一次路径都取决于以前的一系列具体和偶然事件的依赖，发生了以后就不能重复，如果重来一遍的话就会跟原来不一样。　　

　　应该为这一事件承担责任的人们
“总统卫队是为了我才志愿牺牲打疫苗的，我说不查，谁敢追究？”疫情形势并不明朗的菲律宾，目前正就新冠病毒疫苗采购与策略，进行接种启动前的医药审核与沙盘推演。谁知在各路疫苗都还没有取得启用许可的同时，以大嘴巴闻名的总统杜特尔特上月26日却说溜了嘴，公开坦承：“菲律宾军方已‘抢先注射’了中国制的“国药疫苗”（Sinopharm）。”

此一消息让菲律宾上下大为震惊，主责疫苗配置的菲律宾卫生部与食品药物管理署（Food and Drug Administration）更彻底傻眼，被军方“私打疫苗”给蒙在鼓里——因为菲律宾至今还没审核通过任何一支新冠病毒疫苗，中国政府也尚未批准国药疫苗的「正式上市」——随后在舆论的质疑重压之下，菲律宾国防部长30日才对外坦承：偷打疫苗的单位，就是菲律宾的总统卫队，疫苗来源则是“来自中国的‘走私疫苗’”。

　　
总统卫队偷打疫苗一事，就已让舆论瞠目结舌，谁知国防部还自爆疫苗来源是“非法走私”？负责防疫的卫生部与跨部门防疫小组更完全不知情？极度夸张的案情发展，不仅引发谴责，菲律宾国会更是不满地召集了听证会，要求军方认真调查、撤职查办。

谁知恼羞成怒的杜特尔特，4日晚间却亲自出面，不但揽下全责，更以三军统帅的身份下令总统卫队“不要理会国会！无需配合参议院调查”，并施压国防部撤回内部究责计划。杜特尔特表示：这些卫队士兵都是为了忠诚报国、守护身为总统的自己“才自愿牺牲施打走私疫苗”，光是看道义责任，就不该追究这些爱国军人。

但离谱的未解之谜仍然摆在那里：是谁下令总统卫队注射“走私疫苗”？疫苗的来源与走私途径，又有哪些幕后黑手牵扯进来？若真的是未经正式授权“国药疫苗”，中国海关为何轻易放行？而除了杜特尔特的卫队士兵，究竟还有多少人“私自偷打非法疫苗”？

　　
根据《半岛电视台》报导中的说法，走私入境的新冠病毒疫苗疑似来自于中国，最早从11月开始，就有风声约有10万名中国籍BC员工施打了走私疫苗。但对此，菲律宾政府一直到12月中旬才有所动作，并因媒体追踪才启动追查。

私打疫苗的事件之所以引发媒体关注，一方面因为菲律宾目前正苦于疫苗采购与分配，官方无论怎样筹算，似乎无法满足一线医护与慢性病患、高龄人士等“重症高风险”的预期需求；其次则是菲律宾当前尚未批准“任何一支新冠病毒疫苗”，先不论私自注射疫苗的个人安全性，不符监控程序的不当医疗行为会不会弄巧成拙，反过来形成更大的公共卫生问题？

然而面对民间“走私疫苗入境”的担忧与传言，杜特尔特不仅没有承诺积极扫荡，反而在2020年12月26日的演说中自爆：“让我来告诉大家啦，其实好多人早就打完了中国的国药疫苗啰！大部分的菲律宾军队都已经接种疫苗了，我就坦白说吧！总统就是要坦诚以告啊...我知道很多士兵都已经打完针了，但好像不是全部啦，毕竟政府还没有正式批准施打疫苗嘛...”

　　中国的国药疫苗
　　
杜特尔特本来是想安抚民心，强调“菲律宾接种疫苗免疫的脚步并没有比其他国家慢”；但此言一出却让菲律宾卫生部、国会、与前线医护人员为之傻眼，因为如果真有“紧急疫苗启用计划”，为什么防疫第一线、冒着生命危险的医护单位，完全没收到消息？更何况负责指挥、监管防疫与疫苗审核的菲律宾卫生部与食品药物管理署，竟然对军方已经开始接种“未经许可...而且来路不明的外来疫苗”完全不知情？

舆论压力自此开始指向中央政府，菲律宾内政部长阿诺（Eduardo Año）与国防部长洛伦扎纳这才于12月底，硬着头皮代表政府出面澄清：菲律宾大部份军队都还没有接种疫苗，已经注射的部队只有保卫杜特尔特安全的总统卫队，以及“某个部长级人士在内”的多名内阁官员。

“但这批疫苗确实没有经过菲律宾卫生部许可。”国防部长洛伦扎纳在12月30日坦承：“然后没错...这些疫苗确实是‘非法走私’来的，但这没有什么好追究的，因为动机全是出于‘善意’。”

　　马尼拉街头
　　
洛伦扎纳表示：菲律宾合法入境的疫苗，都需要卫生部食品药物管理署发出“进口许可”，但总统卫队打的疫苗却没有事先申请、确实非法。不过洛伦扎纳反而主张，这都是因为菲律宾卫生部的疫苗审核批准程序缓慢，“当前市面上根本不存在‘合法疫苗’”，因此有着“迫切免疫需求“的总统卫队，只好透过黑市管道、违纪注射走私疫苗。

“走私行为是错的，但为了保护总统健康而打疫苗的动机是高尚的！”洛伦扎纳义正严词地表示：“当然啦，总统卫队必须要好好解释他们的行为，但无论动机为何，都会是合理且可被接受的。再说啦，虽然是走私而来，但这批疫苗都是正品喔！就算是水货也是很有效的呢...”
洛伦扎纳表示，自己身为国防部长虽然理解、并同情基层部队的处境，但他也不清楚“非法走私事件”究竟是何人牵线、谁人授权下令，对于走私犯罪该如何究责？总统卫队的疫苗来源，是否真是杜特尔特亲口说溜嘴的中国国药集团？洛伦扎纳则一问三不知。

　　洛伦扎纳：这锅我也背不起！
　　
菲律宾国防部事后强调，虽然军方“还不知道走私来源以及疫苗种类”，但若真是媒体揣测的中国疫苗的话，大家则可以不用担心。因为国药疫苗虽然在2020年12月31日才正式完成三期实验、向中国政府申请正式上市（这也代表在菲律宾的走私疫苗施打，明显早于三期实验的结束），但从秋天开始，中国政府就已在境内启用了“紧急使用计划”对百万中国人实验施打，“过程中都没有意外发生，证明中国疫苗非常稳定！”
但军方的自圆其说，却被国会与媒体舆论谴责为睁眼说瞎话，如果军方需求真的那么迫切，为何不走正常程序、向卫生部申请紧急授权？同时，总统卫队也不可能自掏腰包，因为自己担心总统就基层团购走私疫苗，“军人服从任务，必定有指挥链层层决策下达命令...所以是谁下令注射疫苗？谁授权非法采购？中间的牵线人到底又牵扯到了谁？这荒谬而黑箱的一切，难道不算是重大跨国疫苗走私案吗？”
对此，总统卫队的指挥官杜兰特上校（ Jesus Durante），与总统府发言人罗克互踢皮球，双方互相推诿决策责任，同时还不忘枪口对外大打同情牌：“为什么媒体要猎巫追杀呢！难道尽忠爱国的士兵们，不该优先免疫吗？大家不要忘记我们正处在“防疫战争”之中，难道我们的军队将士不是为了保家卫国奉献吗？没有国哪有家，富国一定先强兵，保护将士不受新冠病毒感染才可以保卫国家，难道错了吗？”

　　
菲律宾政府的东拉西扯，最终惹怒了国会参议院，因为各方清查之后，无论是海关局还是卫生部，都没有登记过“非申请疫苗”的入境；换句话说，此案若不是与犯罪集团勾结，就是跨部门的知法犯法、私相授受。如果国家防疫各自为政，连自家的防疫指挥中心都要欺瞒？那接下来的防疫对策或大规模接种，又该如何透明公正地取信国民共体时艰、全力配合？
于是菲律宾参议院决定召开调查听证会，除了要求国防部马上提出究责调查报告外，更要求菲律宾总统卫队到国会作证“厘清争议真相”。但对此，杜特尔特却是火冒三丈，除了大声豪迈地对外喊话，对外宣称：“都是我的命令！我是三军统帅总统卫队是听我命令找来疫苗的，谁想要调查究责，有种都来找我本人啦！”
除此之外，杜特尔特总统1月4日晚间更公开下令，要求总统卫队“不准去国会作证...你们没人做错，我在此下令让你们全都留在军营里，无需配合参议院的调查！”

　　
杜特尔特的公开施压让明显属于犯罪的案件查不下去，直接让全案演变成了宪政危机。因为就法律程序而言，总统卫队注射走私疫苗，明明白白就是犯罪，或者说在整个过程中肯定有人犯罪了。但杜特尔特强硬表态后，反而是国防部主动“放弃调查”，事件自此变成“总统府发言人表示尊重国防部会还原真相”，但“国防部却表示听从总统指示不予追究”，没有人尊重国会的调查要求。而且，自始至终本应该忠实执行法律的菲律宾各级政府，在此次事件中没有显露出对菲律宾海关和医药管理法律有丝毫的尊重。说白一点的话，从这一事件可以看出菲律宾其实是一个公然走私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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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特尔特的公开施压让明显属于犯罪的案件查不下去，直接让全案演变成了宪政危机。因为就法律程序而言，总统卫队注射走私疫苗，明明白白就是犯罪，或者说在整个过程中肯定有人犯罪了。但杜特尔特强硬表态后，反而是国防部主动“放弃调查”，事件自此变成“总统府发言人表示尊重国防部会还原真相”，但“国防部却表示听从总统指示不予追究”，没有人尊重国会的调查要求。而且，自始至终本应该忠实执行法律的菲律宾各级政府，在此次事件中没有显露出对菲律宾海关和医药管理法律有丝毫的尊重。说白一点的话，从这一事件可以看出菲律宾其实是一个公然走私的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