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终记忆之二：菲律宾的网络民意

　　题记：这是郭彩荣公众号，2020年菲律宾年终记忆专题的第二篇，与上一篇主流政治篇所不同的是，这一篇，纯粹站在菲律宾草根网民的视野角度，观察一个时代的碎裂，关注另一个时代的新生。

　　今天，是2020年菲律宾年终记忆专题第二篇：民意篇有关第一篇，政治篇，可以点击下文链接进入>>
2020年终专题：疫情对菲律宾政治的改变和影响
　　2020年，一路高歌猛进，大建特建的菲律宾，与世界一道，跌入了席卷全球的疫情黑洞，疫情的持续蔓延，使得菲律宾经历了国际环境和国内经济的进一步恶化。
　　平时为高速发展所掩盖的社会矛盾，因为疫情的持续，而变得尖锐无法调和，由此，引发了菲律宾网民广泛的沮丧和气愤，进而，不断在网络媒体上掀起热议和讨论。2020年，整理并记录社交媒体上，菲律宾网民所表达的种种情绪，借此回看这颠簸如过山车般的一年轨迹，并试图结构出这些热搜热议背后，这一年菲律宾民间的民意脉络。
　　从冠状病毒大流行，到ABS-CBN被叫停，从漫长封城的高失业率无家可归者困顿死于天桥，到解封后任由百姓流离街头如牲口般被驱赶，让人不舒服的头条，一年四季，接踵而至。
　　天灾乎？人祸乎？面对重重疑点和难以追责的真相，菲律宾人沮丧而恼怒，转而使用社交媒体来应对坏消息的爆发，表达了他们的失望，要求问责和面对天灾时的态度。以下热搜表，按月度热搜推荐。
　　#COVID19

　　一月，当众多菲律宾网友还在分享大自然的壮观奇景——塔尔火山爆发窜入霄汉的烟柱时，来自于冠状病毒的威胁已悄然迫近。当中国面对冠状病毒的疫情，紧急展开部署动员，并且已经着手在武汉实施FENG城后，菲律宾朝野对是否对于他国游客实施临时禁令产生了分歧。1月29日，卫生部长弗朗西斯科·杜克三世（ Francisco Duque III）在议会特别听证会上，解释为什么不颁布旅行禁令的原因，因为要禁止他国游客，他国也会禁止本国，那将对菲律宾经济和旅游业不公平。
　　第二天，1月30日，菲律宾记录了第一例冠状病毒输入病例——来自中国武汉的旅行者。

　　菲律宾网民对于卫生部的拒绝颁发旅行禁令纷纷持批评态度，网络媒体间对于卫生部嘘声一片，有激进的菲网民表示，杜克三世的不作为，是病毒传播的绝好帮手——也由此，埋下了后续持续倒戈杜克部长的种子。#LOCKDOWN
　　仅仅一个多月后，菲律宾的疫情，已经开始呈现本土散发迹象，且在BGC,圣胡安等多地区产生聚集性爆发迹象，本地传播导致的死亡病例，使得菲政府紧急提升应对等级。3月12日，杜特地总统紧急下令，进行“社区检疫” ，以阻止新型冠状病毒在菲律宾的传播。但此时全国各地的大小社区，面对突如其来的社区检疫，还摸不到头脑，各自为政，执行尺度和对接事项，让人无所适从。3月15日，总统杜特地召开特别紧急公开讲话，在晚间的公开讲话中，杜特地宣布即日起对马尼拉大都会实行封锁（LOCKDOWN），以制止冠状病毒的传播。
　　3月17日起，封锁已扩展至整个吕宋岛。
　　在封城的混乱和疑问中，有一些网民赞扬政府的决定，并呼吁菲律宾同胞遵循其命令，牺牲小我的自由，换取病毒的丧失传播，力争早日恢复社会正常秩序。另一些网民，表示对于政府随性的举措的失望，他们说，如果有明确而具体的计划，遵循指令并不难，但是一刀切的封锁，让人困在家里，如何活下去，政府没有考虑到后续的事宜。
　　如此下去，损失严重的只能是穷人大众，这种做法，让网民倍感失望。无论是反对者还是赞同者，大家都在社交媒体间，表达着疫情很快会过去的乐观，就像03年的萨斯一样，只是，大家都看到了开始，却没有人能猜到后面的走向。#DuterteStandardTime
　　疫情改变了人与人的相处方式，也改变了杜特地总统与阁僚的沟通方式，更改变了太多既定的规定和规则，于是乎，在整个封城期间，作为最高领袖的杜特地总统，总是要时不时召开内阁防止传染病工作组成员（ITAF）开会，然后将会议结果，以讲话的方式全国转播，稳定社会。封城期间，半个月调整一次的封城政策，导致杜特地的讲话，几乎成了半月谈，在这例行的半月谈中，总统通常会在该讲话中，透露政府针对解决冠状病毒危机的完美计划，以及世界各国对于菲律宾的援助，还有具体救济扶困，生产自救，恢复经济等方面的施政步骤。开始的定期讲话，到后面采取了录播的方式，由于种种原因，杜特地总统的讲话录像，播出的时间比其发言人洛克表示的预估时间，时间间隔越来越长。更有甚者，发言人洛克表示总统傍晚将发布全国讲话，等到讲话录像通过国营电视台公布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很多菲律宾网民熬夜看完视频，眼圈红红的，不是激动，而是熬夜。如此迟到不遵守时间规则，本来豁达的菲律宾人，对于这种数小时的DELAY，似乎也难以接受，于是标签#DuterteStandardTime（杜总统标准时间）趋向于流行，网民对杜特地总统的讲话，从关注到逐渐失去兴趣，再到打标签，反映出了某种微妙的心理变化。

　　#ABSCBN shutdown菲律宾最大的广播网络ABS-CBN，在其国会专营权到期后的第二天，即5月5日被勒令停止运营。
　　媒体巨头的倒闭，不仅使员工在封城期间，处于失业的危险之中，而且在公众获取信息至关重要的时候，也使观众和媒体蒙上了不确定的黯影。
　　其后，虽经过议会间反复协调，但是2020年7月，总统杜特地在众议院的盟友，以工作组总结报告的形式，拒绝了ABS-CBN的特许权申请。2020年12月，最新进展是议会内新任议长，在一份发布的声明中表示，ABS-CBN必须先进行重大改革，首先要革新管理团队和装备设施，然后才能授予新的专营权。新政报备，几日可批？大概率，需要等到2022年之后了。#AcademicFreeze疫情影响到社会的各个层面，这其中，教育无疑是一个热门话题。因为疫情，学生，教师和父母在大流行中，无法面对面上课，因此网课似乎成了当下唯一的解决手段。
　　BUT，网课需要硬件，软件，还有昂贵的网络带宽支出，更为艰难的是，面对坐不住的熊孩子们，为了保证网课效果，彩荣身边的不少华人同胞，都选择牺牲一名家长的时间，陪着熊孩子上网课。对于高年级的学生而言，上网课与否，将成为学业逐步拉开的前置条件。这种网课，对于华人同胞来说，尚且是不菲的代价，对于深受疫情影响的菲律宾家庭，其代价可想而知。SO，当菲律宾教育部（DepEd）宣布在吕宋岛解封后，考虑将于8月24日恢复新学年时，无数菲律宾网民质疑教育部此举可行性。菲律宾网民表示，并非每个家庭，都有足够的资源，让孩子来参加在线课程；也不是每个家庭，能够抽出家长，来陪同孩子上网课。因此，这个时候，冻结学年（#AcademicFreeze），成为了这些网民所推崇的传播标签，这将为教师和学生充分调整提供更多的余地。
　　菲律宾网民表示，虽然教育部推迟了上学时间，但是在疫情之下，如果没有实施适当的健康解决方案（例如大规模测试），推迟上课，只会是造成新的教育不平等。推迟问题，而不是解决问题，这样的解决方案，很有菲律宾特色。用菲律宾朋友的话说，是一个头疼医头脚疼医脚，无视病灶的“创可贴”方案。

#white sand sa manila bay人造美丽白沙滩，马尼拉湾新景点。在9月，在社交媒体上流传着工人准备以人造白沙，铺开海滩，修复马尼拉湾的照片后，菲律宾网民不由的再次开始质疑政府的作秀行为。由于知道菲律宾社交媒体的人言可畏，相关部门特别邀请了活跃于油管，脸书，推特的众多菲律宾大V，莅临现场拍摄，同步传播。

　　有关部门，试图宣传打造马尼拉湾白沙滩这一网红景点的美好，为疫情下的马尼拉人民带来鼓舞放松的正能量。然而，菲律宾网民似乎不领情，在这些网红大V的官宣下，纷纷留言表示，用白色的沙子在海滩上打补丁，无非是一种顾头不顾腚的创可贴解决方案，要知道，粉碎沙子，再从宿务运至马尼拉，这是一笔颇为不菲的开支。尽管政府相关环境部门的高官表示，此举可以改善环境，重塑马尼拉湾的美好，同时舒缓因为疫情流行而带来的心情压抑，很明显菲律宾网民不买账，网红的互动平台成为了大型翻车现场。

　　因为不断的台风暴雨，而被侵蚀的马尼拉湾人造白沙滩。#white sand sa manila bay在这个标签下，有较真的菲律宾网民表示，如果想改善马尼拉湾，则应从重新造林开始，并为注入该湾的河流和小溪进行清洁计划，而不是破坏一个地方来改善另一个地方。
　　同时，还有网民再次质疑政府的优先事项，网民认为这笔钱本可以花在更紧急的事情上，比如大规模检测的政府补贴，以及将要到来的疫苗进口补贴等等，在大流行期间，有太多事情的重要性，要远远高于人造景点白沙滩。
　　有耿直的菲律宾网民认为，用白色的沙子在污浊的马尼拉湾海滩上打补丁，无非是在麻袋片上绣花，不能因为一朵硬生生搬来的花，就说麻袋片已经是丝绸面料了。人为堆砌的白沙，很容易被台风或海水弄脏或吹走，白沙褪去，只剩下原生的海滩，还有人们对于只会浪费金钱和拼命作秀官僚的耻笑。尾声：2020年的菲律宾网络热点，还有很多很多，以上，仅为若干菲律宾网络热搜热议的部分整理。从庙堂之上的政治纷争，再到网络之间的热点沸腾，在2020年极为特殊的当下，整理保留一份特殊的记忆，记录那些被携裹进这个时代的人和事。每一件事情的发生，都是由每一个被卷进该事件的人，其行为，反应，去产生共同作用力的。作用力的结果，从个体的言论汇集起来，产生共振，反过来，推动事情产生不同的未来走向。我不知道，经历2020年如此密集的意外，未来航程的具体方向会是在哪里，是不是你我向往的地方。我只知道，我们每一个人，都坐在这段航程的上面。有关马尼拉封城期间的相关文字记录，可以参见本人文字记录——《马尼拉封城日记》（部分报道文字，摘译自RAPPLER，原作者：Gaby Baiz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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